许剑
《荷花淀》是作家孙犁的代表作，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作者虽然将女性作为描写的主要对象，但在小说中并没有着意描绘妇女们在战斗中的英勇身姿，而是通过运用清新淡雅的语言表现她们在战斗中的成长。下面，笔者就赏析一下《荷花淀》的语言美。
一、清新淡雅
《荷花淀》以抗日战争为背景，呈现的却是温馨而富有诗意的画面。作者不仅将自然景物和人们劳动的场面写得富有诗意，而且借助清新淡雅的文字使硝烟弥漫的战场呈现出温暖明亮的色调。
作者将荷花淀伏击战安排在盛开的荷花丛中。战争虽然极为激烈，却不见半点血腥。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战争的残酷性，增强了作品的美感。如“整个荷花淀全震荡起来……又往左右看去，不久各人就找到了各人丈夫的脸，啊！原来是他们”。就在战争打响的时候，妇女们突然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结果遭到了敌人的埋伏。在描写这个场面的时候，作者大可以将笔墨集中在描写妇女们被敌人追击的场面，但他却有意绕开，将笔墨集中在她们“寻找各自的丈夫”上，让满湖的荷花“突然变成了人”，使得原本紧张的战争氛围一瞬间充满了浪漫的气息。“一望无际”“密密层层”“铜墙铁壁”“监视白洋淀的哨兵”等明明透露出危险，却又营造了浪漫的氛围，让读者觉得这些妇女只是去游玩，途中遇到的危險不值一提。孙犁对战斗的过程也进行了简单的描写，仅“耳边响起的一排枪声”一句话，就给读者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又如“手榴弹把敌人那只大船击沉……水生拍打着水去追赶一个在水波上滚动的东西，是一包用精致纸盒装着的饼干”。明明是水乡健儿与侵略者之间的殊死搏斗，作者却以清新灵动的语言将战争的场面写得那么纯净而富有诗意，就如同满淀盛开的荷花一般，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洋溢着浓厚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让读者深受感染。
二、含蓄质朴
诗歌最大的优点在于含蓄。优美含蓄的语言可以为读者提供极为广阔的想象空间，让人回味无穷。在小说《荷花淀》中，人物的语言也是含蓄、质朴的。
比如，当水生回到家中，水生嫂开口便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这句话看似十分平淡，却饱含了她对丈夫的关心。又如，当水生“笑了一下”，水生嫂觉得丈夫有些反常，于是忍不住问：“怎么了，你？”这句话看似平常，却说明水生嫂非常了解自己的丈夫。丈夫有任何细微的变化，她都能敏锐地察觉到。当水生明确表示：“明天我就到大部队上去了。”水生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在告诉她自己的决定。听罢丈夫的话，水生嫂的情绪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嘴上却说：“你走，我不拦你，家里怎么办？”话语虽然十分简短，却包含了好几层意思：一是水生嫂希望得到丈夫的理解和支持，毕竟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妇女，丈夫一离开，家中的担子得由自己一个人扛。对此，她难免有所顾虑。二是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希望丈夫可以给一点建议，同时也向水生表明自己不会拖他的后腿。三是她舍不得丈夫离开。从个人的角度想，水生嫂当然希望丈夫能留下来，让自己有个依靠，但是考虑到家国大义，她知道自己留不住丈夫，只希望丈夫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
三、细腻传神
在小说《荷花淀》中，人物的语言是含蓄质朴的，而关于人物动作的描写则显得十分细腻传神。
比如，在夫妻话别这一情节中，作者对水生嫂的动作进行了细致的描写。当水生踏进家门后，“女人抬头笑着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这“一笑”透露出满满的欢喜和一丝如释重负。她说的话看似略带责怪，实则满含关心。水生嫂独自一人坐在院里编着芦席，看似平静，实则一直牵挂着自己的丈夫。直到丈夫归来，她的心才有了着落，紧绷的弦随之一松，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笑意。这样的笑是纯粹、美好的。当水生说出自己准备去大部队后，水生嫂的心中骤然掀起巨浪。但作者并没有将写作的重点放在描写人物的心理活动上，而是通过一系列简洁的动作描写展现了水生嫂从震惊到镇定的变化过程。“手指颤动了一下”“把手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女人低着头说”……手指的颤动暗示了人物内心的颤动，水生嫂对水生的深情不言而喻。“吮手指”的动作则表明水生嫂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感，好让水生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害怕对方察觉自己的变化，因此才“低着头”说话，竭力让自己表现得很平静。作者以简洁细腻的语言描写人物的动作，借此展现了水生嫂复杂的心理活动。又如“她们轻轻划着船，船两旁的水，哗，哗，哗。顺手从水里捞上一棵菱角来，菱角还很嫩很小，乳白色，顺手又丢到水里去。那棵菱角就又安安稳稳浮在水面上生长去了”。这里的动作描写也非常细腻传神。这一“捞”一“丢”的动作，展现了妇女们对美丽富庶的家乡的热爱与自豪，而那“安安稳稳浮在水面上生长”的“乳白色”的菱角则“像哨兵一样高高地挺立”。
总之，小说《荷花淀》的语言清新淡雅、含蓄质朴、细腻传神，值得读者仔细品味。
（作者单位：江苏省盐城市东台市第一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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