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对春节的记忆,除了对新衣、糖果的渴望之外,印象最深的就是老家满眼的旺旺得大红。不论贫富,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除了人们脸上一天到晚褪不去的微笑,那一幅幅充满吉祥、愿望的红红的对联;五颜六色随风飘动的门笺;进门,木质窗棂的白色窗纸上映着的各式各样红红的、美美的窗花……。每一样,都透着浓浓的年味、喜庆的气息。
现在我们的物质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但很多优秀的民间艺术却面临着危机。以前经常用于各种喜庆和节日的剪纸艺术,现在也日渐少见。作为祖先传承下来一种艺术样式,一种文化传统,我们非常有必要将它们保留并且发展下去。
剪纸作为中国一个古老民间艺术品种,早在汉、唐时代,民间妇女即有使用金银箔和彩帛剪成方胜、花鸟贴上鬓角为饰的风尚。后来逐步发展,在节日中,用色纸剪成各种花草、动物或人物故事,贴在窗户上(叫“窗花”)、门楣上(叫“门笺”)作为装饰,也有作为礼品装饰或刺绣花样之用的。剪纸的工具,一般只用一把小剪刀,有的职业艺人则用一种特制的刻刀刻制,称为“刻纸”。
山东民间剪纸分布范围很广,剪纸用于年节重点集中于过年(春节),形式有窗花、过门笺、对联种种。其中流行最广、品种最多的是过年时的用来打扮窗户的窗花。记忆中,薄薄的白色窗纸上贴着各种各样的动物窗花,还有抱鱼的胖娃娃……。透着浓浓的乡土气息,热烈、亲切、祥和。
寄予了人们太多祈求和美好愿望的窗花同时也被人们赋予了深刻的文化内涵。窗花品种极多,以大红单色为主,间亦有半剪半染五彩并用的。其他节日的剪纸多用于辟邪,用黄表纸而不用大红纸。形式多随旧时民居窗的格式而变化。棂子窗花,适应狭长窗棂,单幅多为长条形,但农村剪纸能手,在窗棂上兴起了许多变化:四个角各用三角形图案装饰,名为“窗角”。正中以四、五幅长条作品拼成一个大幅,起统领作用,名为“窗心”。其余空间或花鸟,或人物,或鱼虫,或走兽,随意点缀,名为“小花”。栖霞县乡间更有“窗飘带”,剪为长条花,粘在窗框上端。飘摇晃动,使窗花别生一种动感。前些日子去潍坊学院,他们艺术学院自己搞了一个潍坊民间美术馆,里面很全面地展示了潍坊民间的各种民俗工艺。其中就有剪纸艺术,而且很有创意的制作了一个仿旧式的木质窗棂子窗户,和记忆中老家的旧窗户上贴得很像,都在窗户左右各贴一个寓意吉祥的窗花,两个窗花相对,左右对称。再在窗户的四角各贴一个“窗角花”。但老家的窗户似乎没有“窗飘带”。 也许到我们这一代小时候,剪纸就已经慢慢开始淡化了。
还有五颜六色随风飘扬的门笺,为单调的初春送来多彩多姿,更增节日喜庆气氛。门笺,俗称“过门钱”、“门吊子”或“花纸”,是我国传统的年节门(窗)楣吉祥装饰物。在山东集中流行于临沂、潍坊、枣庄等地。“门笺”一词最初见于《后汉书?礼仪志》,到了南宋,开始把春幡胜与元旦(既春节)悬挂于门首。从幡胜到门笺,从丝绢到五色纸,走过了千余年的漫长岁月,由“过门钱”改称“门笺”。 一般都用红棉纸或其他彩纸裁制而成,呈长方形,长约一尺左右,宽约七寸左右,四周镌有图案,镂空的背饰有方孔钱纹、万字纹、水波纹等。上为吉语题额,中为“吉庆有余”、“五谷丰登”之类吉祥语或吉祥图案,下呈多种多样变化的穗状。
其中以鲁西南一带最有特色。沂水、蒙阴、沂南诸县流行的是五色纸门笺,一套五张,按头红、二绿、三黄、四水红、五蓝(或紫)排列,五张纹样相同,一次凿刻制成。贴门笺时,五色的排列次序因地而异。五色门笺单取一色张贴也有不同习俗,有喜事全贴红的,有丧事全贴蓝的,灶上方贴黄的,牲口槽、水磨上贴蓝紫不贴红的。另外还有一种套色门笺。高密等地的套色方法,是在五色纸凿成的门笺膛子中加贴金、银文字。临沂地区南部数县的套色方法名为“挖补”,又称“换膛子”,是把五色纸刻出的膛子花纹取出拆开重新组合。例如,在蓝紫边框内换进黄色地纹、粉红花叶、大红花瓶;在黄色边框内换进粉红地纹、蓝紫花叶、绿色花瓶等,背面另贴窄纸条连接。张挂起来五彩缤纷,富丽堂皇。据说我的老家诸城的“门笺”是用刀刻的,一套五张,一次成型。但没机会见到过它的制作过程,而且现在也很少有人家在过年的时候张贴了。
日用剪纸范围很广。最常见的是用各种服饰的花样,鞋花,另一类日用剪纸是“顶棚花”。山东农村居室天花板用秸稭扎架,用纸裱糊,俗称“顶棚”,装饰“顶棚”的剪纸,即为“顶棚花”,顶棚中心一幅大的剪纸,昌邑县地方称为“大团花”、“月明花”,整体圆形,剪为 “狮子滚绣球”、 “四季娃娃”、“大鸡花”等图样。四角贴“角花”,“角花”图案多为菱花、蝴蝶、蝙蝠等等。其中,山东高密一带流传的剪纸,从农舍的门窗、棚顶到箱柜、衣橱都有剪纸装饰。制作一般不打草稿而放剪直下,其特色是常用锯齿纹和挺拔的线条相结合来构成形象。
山东民间剪纸的题材是很广泛的,它不仅表现了群众喜闻乐见的事物,也反映了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创作构思上一般采用象征和寓意的手法,使作品既有美的视觉享受,又有丰富的想像力。如用桃子象征“长寿”,石榴象征“多子”,鸳鸯象征“爱情”。用谐音的方法在剪纸中也常见。如莲花和鲤鱼表示“连年有余”,喜鹊和梅花表示“喜上眉梢”等。这些题材和表现手法使山东剪纸从古发展到今,越来越多地显示出它独具有审美功能,因此,民间的"伎俩人"也就更加注重技巧的精熟。那若断若连的线条,让人感到一种难以置信的绝妙。细可如春蚕吐丝,粗可如大笔挥抹。民间独有的古拙、灵动的结合,体现出民间独有的乡韵。
剪纸比较集中地反映了中国民间美术造型简括而奇趣的思维特点。但由于古老民间工艺的逐步稀少,手工制作越来越珍贵,加之剪纸材质的缘故,好的剪纸保存下来的不是很多。这种传承千年,承载了人们美好愿望的民间工艺,我们应该继续保留和发展,让这种带给人们希望和喜庆的民间艺术继续在历史的舞台上绽放光芒。让我们的后代子孙也能体会到这种民间独特的、热烈的喜庆氛围和浓浓的乡韵的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