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音乐是文学的翅膀，文学是音乐植根的土壤。音乐与文学无论是在艺术创作、表演还是各种社会艺术活动中，这两种艺术形式历来紧密关联，相互渗透、相互影响，形成了艺术史上音乐与文学联姻乃至互补、共生的特点。
【关键词】艺术歌曲；音乐；文学；关联
音乐与文学这两种既共通又有区别的艺术形式，在人类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分分合合，造就了诗乐合璧的多种艺术形式，艺术歌曲作为一种声乐体裁，是音乐与诗、词的结合体，是音乐与文学紧密结合的典范，这两者凝聚在一起所产生的感染力可以更加强烈，深入的震撼欣赏者的心灵。下面，笔者就以不同时期的艺术歌曲为例来解读音乐与文学的内在关联。
一、我国古代艺术歌曲与唐诗、宋词、元曲
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我国的歌曲艺术经历了诗经、楚辞、乐府、绝律诗、词曲等不同形式的发展与演变，其中诗歌与音乐的结合发展到我国唐代就达到了较高水平，代表了当时文学艺术的顶峰。这一时期，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维、王之涣等一代杰出诗人的创作，给后人留下了不少佳章妙句。唐人有选词度曲的传统，好的诗作常常被人乐人们争相传唱，所以唐代的诗歌和音乐的关系十分密切，以《竹枝》《浪淘沙》《杨柳枝》等绝句为词的歌曲家喻户晓，不少名家创作的诗句更是多为知音者协同作歌，在社会上广为流传，诗人们也以乐工传唱自己的诗作而自豪。
王维是唐代著名诗人、画家、音乐家，他的诗作最擅描写山水田园景色，苏轼称他“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例如《阳关三叠》，就是根据王维的《送元二之安西》谱写的一首琴歌，因该曲歌词中有阳关、渭城等地名，所以后人们又称为《阳关曲》或《渭城曲》；又因其曲式有“三叠”的结构，所以又称为《阳关三叠》。这首诗在唐代就曾以歌曲形式广为流传，并收入《伊州大曲》中作为第三段，后来又被谱入琴曲，以琴歌的形式流传至今。①“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首琴歌音调质朴、情意深切，充分表達出作者对即将远行的友人那种无限留恋、关怀的真挚感情。如此，唐诗中也多有提及，例如白居易的“最忆《阳关》唱，珍珠一串歌”（《晚春欲携酒寻沈四著作》），“高调管瑟吹银字，慢拽歌词听《渭城》”（《南园试小乐》）。
到了宋代，更出现了歌曲与诗歌高度结合的产物“宋词”，又叫“长短句”，是流行于宋代的一种歌曲形式。它的创作方法主要有旧乐填词曲两类：根据固有曲调填写新词，或是创作歌词和曲调，先作词，按词创曲。这个时期出现了许多优秀的词人，我们所熟悉的文学上的豪放派及婉约派其实就是音乐的不同风格。例如，《水调歌头》这个词牌，调与歌都反映了宋词是音乐与文学的结合体。又如词牌中的令、慢、引、近也说明了这个问题。例如李清照的《如梦令》、姜夔的《扬州慢》就是乐调的长短，音乐曲风的不同。再如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这首歌曲是作者根据民间曲调《念奴娇》而填词创作的，《念奴娇》原是词牌，这个词牌自五代以来就已流行，有不少人为之填写新词。②其中以苏轼这首词最能体现原调豪迈高亢的精神而受到人们的重视。整首作品为散板结构，按照词调的传统规律由两个乐段组成，第二乐段是第一乐段的发展，有联系有对比，结构、情绪、歌词紧密结合具有雄壮豪迈的气质和浓郁的古典风格。
音乐与文学的结合经过唐代的诗、宋代的词到了元代演变为元曲。元曲是我国民族艺术宝库中的一块瑰宝，它在思想内容和艺术成就等方面都体现出独特的内涵与特色，与唐诗宋词一并成为我国古代文学史上重要的里程碑。元曲中包含杂剧和散曲两个部分，杂剧是一种综合性的戏曲形式，而散曲则是元代的一种艺术歌曲。元杂剧的音乐属曲牌体，其曲牌来源于宋元词乐、唐宋大曲以及诸宫调等。而散曲则是用音乐曲牌来叙述情节、抒发情感、描绘情境的。如马致远的《秋思》、熊朋来的《伐檀》、关汉卿的《不服老》、曾瑞的《羊诉冤》等都是广为流传的名家名作。这些散曲的最大特点就是将古代诗歌、方言、民歌和俗语等素材有机结合，融为一体，题材丰富多样、形式活泼生动、风格清新亮丽、创作手法多变，对词体的发展与创新起到重要的影响，在我国的古代文学艺术中绽放出璀璨夺目的风采。
二、我国近现代艺术歌曲与诗歌
随着学堂乐歌的发展和西方音乐的多种艺术形式的初步传播，我国近现代艺术歌曲也取得长足的发展。作曲家们开始尝试将西方的作曲技巧和传统民族风格相结合而创作艺术歌曲，相继推出了“古诗词类”和“现实题材”两类艺术歌曲。例如李叔同的《送别》《归夜》《采莲》《春夜》等，这些歌曲曲调优美动人、清新流畅，填配的文辞继承了中国古典诗词的隽永秀丽，意境深远，词曲的结合贴切顺达，相得益彰，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平。
在新文化运动的推动下，一大批词曲作家应运而生。赵元任、萧友梅和黎锦晖等人创作了一大批艺术歌曲、学校歌曲和儿童歌舞表演曲等。例如，赵元任的艺术歌曲《卖布谣》《劳动歌》《教我如何不想他》《上山》《听雨》《呜呼三月一十八》《也是微云》《西洋镜歌》《老天爷》《教我如何不想她》以及合唱曲《海韵》等流传至今，成为音乐院校的教材及音乐会上经常演唱的曲目。其中，他的《海韵》就是选自徐志摩诗集中的诗歌内容，也是赵元任所有歌曲作品中篇幅最大的一首。作曲家采用女高音独唱的四部合唱形式，以宣叙性的合唱表现作为旁观者的诗翁，把钢琴伴奏表现为大海，描绘女郎翩翩起舞、在海浪中挣扎和死后灵魂的回响。
运用我国古代诗词进行音乐作品的创作，也是早期中国音乐家们从事音乐创作的一种新鲜尝试。青主是中国近代著名的音乐美学家和作曲家，在他的诗歌《最良好的艺术卷书》中阐述到：我爱文字，我也爱声音，文字足以标出我的深意，音声足以表述我的深情。音声是文字的妹妹，文字是声音的哥哥，我要把音声和文字配合成一首乐歌。他认为，诗词与音乐最好的配合，就是要把诗意和乐艺打成一片。例如《我住长江头》是根据北宋词人李之仪《卜算子》词谱曲，原词模仿民歌的音乐创作风格，以清新悠远的音乐形象体现了原词的情景与意境，曲调悠远绵长，听起来更具有浓厚的吟哦古诗的味道，却又比吟诗更富有激昂的情绪。
在我国近现代的艺术歌曲创作中，作曲家、音乐教育家黄自创作了大量的艺术歌曲，如《花非花》（白居易）、《峨眉山月歌》（李白）、《点绛唇》（王灼）这几首歌曲不仅生动的再现了原诗的意境，还赋予古典诗词新的内涵，音乐形象十分生动亮丽。《南乡子》原词是南宋诗人辛弃疾晚年任镇江知府时所作。黄自借这首词充分寄托了他强烈的爱国情怀，在创作中，黄自没有刻意去渲染原词中压抑伤感的情绪，而是在上下阕中采用了分节歌的创作形式，并在下阕中以昂扬开朗的情绪作为歌曲的音乐基调，歌曲旋律气息宽广，一字一拍一音，深沉而质朴，充分体现了辛词豪放派的本质特征。
三、德奥艺术歌曲与诗歌
③19世纪的德奥艺术歌曲，在西方音乐发展中占有着重要的历史地位，其音乐与诗歌的完美结合形成了其独特的艺术魅力。这一时期最为著名的当属奥地利作曲家舒伯特。在他的600多首艺术歌曲中，歌词选自歌德的诗歌有67首，席勒的诗歌41首，海涅的诗歌6首，还有来自莎士比亚、克尔纳、施莱格尔、克鲁普史托克等著名诗人的诗歌。除此之外他还采用很多无名诗人的词，例如《冬之旅》《美丽的磨坊女》的词，都是出自缪勒的诗歌，他还为自己的好朋友，诗人迈尔霍菲爾和硕贝尔等人的大量诗歌谱曲。舒伯特用最小巧的歌曲形式抒发出丰富而深沉的情感体验，具体表现手段也如同结构原则那样要服从于诗词的多样性，旋律时而像民歌般哼唱，朴素而简单，时而像诗词般的朗诵，质朴而深情，和声富有激情、表现细腻，音色的细微变化，更加彰显诗句情绪的骤然变化。舒伯特的旋律永流淌着单纯、亲切、敏感的韵味，激动又略带些忧郁感伤的色彩，充分体现了诗歌的意境和内涵。
舒曼艺术歌曲的简洁含蓄、意境深邃，深厚的文学修养使得他精心选择诗作并深刻理解其内容，用凝练而准确地手法将不同的歌曲意境塑造出来。其中《月夜》（艾亨多尔夫词）、《核桃树》（摩生词）的温馨与幻想，《两个禁卫兵》（海涅词）的悲壮都极具感染力。舒曼的声乐套曲《诗人之恋》是最为人知的声乐作品。舒曼提供给歌者的旋律更像是诗句的吟诵，乐句结构不规律而多变化，通过音色细腻的变化来表述激情或是衬托意境。
德奥艺术歌曲另一位杰出的大师当属勃拉姆斯了。其声乐作品数量大、种类多，有多首无伴奏和有伴奏的、宗教性和非宗教性的合唱以及许多重唱及声乐套曲。勃拉姆斯对待诗歌的选择不像舒曼那样严格，作品内容上大多采用古典或当代诗人的诗歌，选材包括奥地利、德意志和斯拉夫民族的、匈牙利吉卜赛的民间歌曲等。例如《爱的忠诚》《铁匠》《徒然小夜曲》《林中恬静》《我的爱是青春》《要是我知道回头路该多好》等，这些作品如同民歌一般朴素动人，亲切自然，广为流传。
综上所述，艺术歌曲作为一种音乐体裁，是音乐与文学紧密结合的典范，是文学思想的拓展和延伸，文学又是对音乐艺术的解读和诠释。作为两种不同却又十分相近的艺术表现形式，我们常常能从文学作品中感受到字里行间的音韵美，又能在音乐的律动中，通过听觉感受对文学形式加以解读和诠释，感受文学的哲理性思想。
注释：
①音乐欣赏手册[M].上海音乐出版社，1998.9：5.
②音乐欣赏手册[M].上海音乐出版社，1998.9：6.
③王娅.十九世纪德奥艺术歌曲[J].重庆三峡学院学报，2008（6）.
参考文献
[1]（美）约瑟夫，马克利斯著，刘可希译.西方音乐欣赏[M].人民音乐出版社，1998.
[2]音乐与文学[M].人民音乐出版社，1995.
作者简介：白艳（1978—），女，陕西西安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音乐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