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高等教育改革国际论坛在上海召开，来自世界上近100所大学的代表参与了研讨和交流。各国代表对高等教育财政问题颇为关注，在经费收入渠道多元化、扩大学校经费管理自主权、正确使用竞争手段进行资源配置等方面形成共识，同时就各国正在进行的财政管理改革和学生资助体系完善问题进行了交流。
一、资金筹措渠道趋于多元
在全球化时代，大多数大学的财政面临着严峻挑战。瑞士日内瓦大学前任校长路丝·E·韦伯提出，大学要在激烈的竞争中保持优势，必须拓宽资金来源渠道，积极寻找政府投入和学费收入之外的其他财政来源，如建立捐赠基金、密切与企业合作以获取研究经费等，同时把握好学校的支出预算，有效地分配资金。为此，学校需做好四方面工作，即确定和执行明确的要点；保持精干的管理机构，确保决策有效；发展与其他大学的合作，一方面与其他大学分担责任，决定自己在校内发展什么，为其他大学放弃什么，另一方面联合起来发展某项科研和教学项目，以达到要求高效的临界质量；通过利用现代化的信息技术，尤其是网络技术，努力降低提供教育或进行科研的单位成本。
美国高等教育经费筹措是多元的。教育部国家教育统计中心提供的数据显示：1995～1996年度，其公立高等教育的财政收入为1 235亿美元，其中州政府提供35．9％，联邦政府提供11．1％，当地政府提供4．1％，销售、服务收入22．2％，学费收入18．8％，社会损赠0．6％，余为其他收入。私立高等教育机构的财政收入为745亿美元，其中州政府提供2．1％，联邦政府提供14．4％，当地政府提供0．6％，销售、服务收入21．0％，学费收入43．0％，社会捐赠5．2％，余为其他收人。世界著名的私立大学——哈佛大学的办学经费，社会捐赠所占比例较大，2000年度的财政收入中，27％来自捐助，22％来自外界赞助，23％是学生收费，2％来自临时捐赠，21％来自大学和辅助活动，5％来自其他方面。到2000年6月底，哈佛已得到192亿美元捐助。副校长伊丽莎白·C·哈尔得科彼尔指出，哈佛经费使用的制约性较强，85％经费的用途由捐助人做出限定，要专款专用。哈佛共有9个大学院和11个独立学术实体，各学院在重点发展战略、人事管理、经营规划、资源调拨等方面全权自我负责。大学最高行政管理机构向各院系提供普遍的行政管理服务和行政机构，保留部分财务和现金、债务、馈赠管理和薪金发放等。
二、利用竞争，优化资源配置
对于竞争在高等教育资源配置中的重要作用，宾夕法尼亚大学分管预算和财政分析的副校长MiekeMasch做了精辟论述。他指出竞争对政府管理和高校资源配置都十分有益，竞争可以迫使供需双方考虑效率、创新，可以使产品、服务提供者考虑消费者的需要和愿望。市场是好的竞争方式，但不是唯一的竞争方式。在美国，高等教育领域是一个特殊的资源配置领域，竞争性的私有化市场可以配置如招募新生、学生贷款、招收教员、债务等高等教育资源，但不能配置如政府提供的办学经费、社会捐增、研究经费、政府提供的学生补助等其他资源。因此，要在高等教育领域创造一个非市场性资源配置机制。在高等教育资源配置领域，分权和非市场竞争彼此补充，一个设计良好的竞争体制通常是一个分权体制。高等教育资源要在政府教育部门、高校以及校内各单位三个层面进行。每一层都根据下一层的效率、效力以及对需求反应对他们进行财政资助，赋予自主权。宾夕法尼亚大学是分权管理的大学。各学院为教师、生源、捐款和研究经费展开竞争，每个学院都在保证财政平衡的前提下，充分利用现有资源完成各项战略任务。学校管理部门负责监控各学院的经费使用情况，以免他们冒不必要的经济风险；并组织分配普通社会服务、监控学术项目、批准教员的任命和任期、发展商业公司。
在优化资源配置、充分利用学校资源缓解入学压力方面，加利福尼亚高等教育系统为我们提供了有益的经验。加利福尼亚中学后教育协会估计，2010年的该州大学生注册数比1998年将上升36％，加利福尼亚州高等教育系统面临巨大升学压力。但依靠增加分校、扩大财政投入的传统策略显然不能解决这一问题，为此，加利福尼亚公立高教育机构实施夏季(6、7、8月)教育的“全年运作方案”。此举吸引了大批非本州公民入学，从而充分利用了教学设施，缓解了学校的教学压力。
政府是德国高校的主要财政来源，其他来源仅占2％。但和世界上许多国家一样，德国高校面临政府资助下降、学生数量上升、研究经费不足、学生生活开支上升问题。德国波恩大学校长KlausBor-chard认为，扩大大学在对政府投入的使用、人员管理、学生遴选、提高学费方面所拥有的自主权对德高校战胜财政困难至关重要。为扩大高校自主权，德国高等教育应进行如下改革：一要有灵活的经费使用政策。州政府大学的管理应从控制转向监督，大学可以根据日益上升的压力来自主选择经费的使用策略。二是适应竞争需要，改变现有的人事、工资制度。建立能吸引兼职教育的人事政策，依据科学标准评价员工表现，根据表现进行相应的奖惩。工资应由基本工资和基于表现和责任的津贴两部分构成。三是联邦政府要加大投入来弥补高等教育经费的严重不足。同时，广开财路，增加从其它渠道获得经费的比例。四要引入竞争和评估机制，促进高校经费使用最优化。要把毕业生就业率作为评价学校教学、科研情况的指标。五是设计学生学习模式，严格入学制度，以改变高辍学率和高专业改变率的现象。六是不能把学费收入当作弥补教育经费缺口的唯一策略。
四、改革财政管理制度，完善学生资助体系
各国为改革财政管理制度、完善学生资助体系正在作着不懈的努力。日本有国立、市立、私立三种大学。国立大学的经费主要来自政府，同时从外界获取研究经费。国立大学目前面临研究经费削减等困境，其管理体制将会发生改变，脱离政府直接管理，由与政府有关的部门进行管理。国立大学的学费、医院收人不是上缴政府，而是列入学校预算，政府提供补助，委托外部组织进行评估，根据评估结果进行财政分配。
在美国，州政府是公立高等教育最主要的财政来源。相对而言，公立高等教育体系比其他州一级机构拥有更多的政策制定权和管理自主权，许多州都把高等教育当作一种投资领域而不是消费领域。肯塔基州的高等教育和公民受教育水平在美国都处于劣势。为改变这一状况，该州在高等教育政策管理、财政资助、提高高等教育入学率等方面进行了改革。首先，将高等教育委员会改为中学后教育委员会，将社区学院体系和技术学院体系合并，成为中学后教育的一个分支，委员会负责制定州中学后教育发展规划。其次，委员会为
本州每一所大学选择了一所招生、国内声望都差不多的其他州的大学作为该大学拨款参照基准，激励学校理性制定自身发展的政策，积极进取。同时，设立了研究型大学基金、地区大学基金、劳动力发展基金、技术基金、学生资助基金等6项。再次，通过完善学生资助体系，增加入学机会，成立肯塔基州教育优胜奖学金，将学生中学期间学业成绩和全国大学入学标准考试成绩作为获取奖学金的评价指标。另外，委员会还出版了名为“2020展望”的发展策略议程和策略补充规划，分别描述了改革前景、持股者利益、州政府投入、提供者角色及中学后教育委员会、高等教育机构管理协会、高校自身在实现改革目标中的责任。
1984年新西兰政府推行降低税收的政策，并将所得税转稼为消费税，高等教育财政受到很大冲击。表现为：第一，基于私人是高等教育的最大受益人，私人应承担教育成本等理论，政府下拨的生均经费大幅下降；90年代以后，高校学生注册数成为政府的拨款依据。第二，90年代以来，为了让高等教育系统富有竞争性，政府开始对私立高等教育机构给予资助，甚至可以享受与公立高等教育机构同样的待遇。第三，大学要向政府交纳一定数额的网络使用费用。第四，随着政府拨款政策的改变，1991年以后，开始执行学生收费政策，而且学费每年上涨。同时，政府向全体学生提供贷款，这些贷款在学习期间是无息的，但毕业后偿还时要付商业利率。高额贷款使得低收入家庭望而却步，急剧上升的大学毕业生移民比例及毕业生的低收入成为还贷障碍，学生贷款的低偿还率成为困扰政府的一大问题。总之，经费大幅削减、学费过高、学生贷款数额太重使得新西兰高等教育如履薄冰。
新加坡南洋理工学院国立教育学院在财政政策和机制方面，制定了3年财政规划，改变原先的年度预算的部分禁止使用、拨款与业绩缺乏联系等弊端，注重部门业绩，启用企业化运作，具有灵活性和竞争性。学校可以支配剩余资金，财政赤字可以用学校储备来补充，拨款与部门业绩紧密结合，75％的研究经费直接分配给该大学，25％经费通过竞争获得。在管理原则和结构方面，学校较以前拥有了更多的自主权和责任，教育部控制学校整体发展，但从详细审查学校工作转向注重学校业绩评估；校务委员会在学校决策方面开始起很大作用，3年进行一次有校外人士组织的质量评估而不是内部进行质量监控。在职员管理和薪金支付方面，改变年限自动加薪办法，注重职员业绩，对业绩突出的人士大力嘉奖，注重运用严格、透明的评估体系来诊断职员的业绩和潜能；评估信息来自领导、同行、下属及学生多个层面；职员薪金分基本工资、短期项目工资(个人业绩奖金、小组奖金)、其他部分(责任津贴、市场津贴、其他资助等)三块，教授、副教授、助教月薪差距很大，最多有3倍，即5 000$到19400$。
五、简要结论及启示
严峻的财政挑战和高涨的入学压力是世界高等教育所面临的共同问题。目前，我国政府正加大高等教育投资力度，努力形成以国家财政拨款为主，税收、学费、服务收入、社会捐赠等为辅的多渠道筹措办学经费的格局。通过提供奖学金、贷款、助学金、困难补贴、学费减兔等途径，进一步完善学生资助体系。同时，扩大高等教育招生规模，提高大众化水平也是我国高等教育改革的重点。学习国外高等教育界应对财政挑战、缓解入学压力的有益经验，对推动我国高等教育改革有积极意义。
政府层面可以学习以下经验：(1)改革财政管理模式，从直接管理向间接监控转轨，赋予高校经费使用的自主权，拓宽高校的发展空间。这一改革对赋予我国高校自主权，激发高校办学活力很有帮助。(2)政府设立各种基金，让各高校通过竞争获得研究、发展经费，从而进一步提高高校的教学、研究水平。目前，我国政府在这方面尚存在较大差距，需进一步完善。(3)通过科学评估，对私立高等教育机构进行资助，对公立高等教育机构形成竞争压力，提高办学效益。这将会大大促进民办高教的发展，并促使公立高等教育更上层楼。(4)通过贷款、设立奖学金完善学生资助体系，促进教育机会平等。
高校层面可以借鉴：(1)密切与社会、企业的合作，拓宽资金来源，形成多元化的经费簿措渠道。经费不足严重困扰着我国高等教育的进一步发展，在知识经济时代，充分利用高校智力优势、密切校企关系是缓解财政紧张、增加经费来源的有效途径。(2)推行分权管理，在学校总体监控基础上，充分发挥各学院的积极主动性。经过新一轮合并、调整，我国产生了诸如浙江大学、上海大学等现代化巨型大学，推行财政分权管理的做法，可以使大学校长将更多精力用于学校的整体规划和发展，也可赋予各学院以更大的发展空间。(3)提高决策的科学性，实施全年运作方案，进行夏季教学，缓解入学压力。高等教育扩招与教学资源相对紧缺矛盾是我国高等教育进一步发展的瓶颈，这种充分挖掘、合理利用高校现有办学资源，提高设施使用的做法，是缓解这一矛盾的有益选择。(4)改革薪金、人事制度。科学评估业绩，根据业绩拉开收入差距，调动职员工作积极性。我国高校，尤其是一些二流、三流高校在待遇问题上存在大锅饭现象，从而造成许多优秀教师流失，严重影响了教学、研究质量。建立科学评估体系，采取按劳、按责、按业绩付酬的做法对改变这一现象将颇有裨益。
作者单位：上海教科院高教所 (上海20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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